2021/06/27 10:13(06/28 09:20更新)
美國經典電影「教父」中,已故影星馬龍白蘭度飾演的維托柯里昂透過供養國會議員取得政壇影響力。這種人與人「權貴資本主義」式的連結除戲中可見,同樣在改革開放後的中國上演。
所謂的「權貴資本主義」,又有「裙帶資本主義」等別稱,描述在一個經濟體中能否取得商業上的成功,是取決於企業、商業界人士與政府官員間的關係密切與否。這種「偏袒」的情況大多具體表現在法律許可的分配、政府補助等方面。
如果覺得上述解釋太抽象,「教父」(The Godfather)中,毒梟索拉索(Virgil Sollozzo)因毒品交易時需要警察提供保護,因而找上政界關係良好、由馬龍白蘭度(Marlon Brando)飾演的黑幫大佬維托柯里昂(Vito Corleone),希望透過利益交換取得官方的協助。
「權貴資本主義」的面貌,透過簡短的電影片段被道盡。而將鏡頭轉往現實生活,經濟飛快成長的中國,似乎也有類似劇情。
中共第11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在1978年的12月18日至22日召開,這場會議被視為中國改革開放的起點,同時也是一列載著中國社會衝向經濟起飛的雲霄飛車。這輛雲霄飛車讓中國在短短43年間,從只求溫飽躍升成為世界最大市場。
然而,逐漸富起來的中國,不僅造就中產階級,也養出了一些問題。
美籍華裔政治學學者裴敏欣(Minxin Pei)在其著作「出賣中國」自序中就提到,威權體制下的經濟發展容易導致權貴資本主義的根本原因,就在於統治菁英控制了巨大的經濟資源,還有對產權的絕對定義與支配權。
除了統治菁英之間的利益往來,中國社會裡還存在地方統治階級與黑社會聯手的現象。裴敏欣在著作中直指,地方官員會利用黑社會進行「強迫拆遷」,而中國黑社會則會透過開設礦業、運輸及房地產等大型集團來控制中國主要經濟活動。
裴敏欣的著作也提到,中國涉及腐敗事由的多半是執法機關,因為對黑社會來說,買通執法機關意味著他們的非法事業能獲得相關單位的包容,降低不確定性。
然而,中國內部「權貴資本主義」的猖獗,讓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接棒前領導人胡錦濤後,隨即展開為人所知的「打貪」行動。
習近平2013年4月19日在中共第18屆中央政治局第5次集體學習時就指出,「從前些年和最近揭露出來的一些涉及領導幹部的大案要案看,其犯罪情節之惡劣、涉案金額之巨大,都是觸目驚心的,搞權錢交易、權色交易簡直到了利令智昏、膽大包天的地步」。
幾年間,無論是基於打貪或肅清政敵等理由,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周永康、前中共中央軍委副主席徐才厚等官員紛紛落馬。
直到今天,由中共中央派出的巡視機構「中央巡視組」仍像習近平專屬的「索倫之眼」(Eye of Sauron,英國科幻小說「魔戒」反派的標誌),在不管是基於打貪、鞏固個人權力或剷除異己等因素下,來回掃視著中共官場這片「中土世界」。
除了中共官員與黑社會之間的「權貴資本主義」連結,六四事件親歷者、東吳大學張佛泉人權研究中心訪問學者專家吳仁華在接受中央社記者採訪時認為,中共在面對境內異議人士方面,則自己化身成了黑社會。
吳仁華說,「作為一個執法部門,不應該使用恐嚇的方式,應該依法行事」,但是從1989年六四事件過後,中國民間就開始流行起一段民謠:「過去的土匪在深山,現在的土匪在公安」,諷刺公安以綁架、恐嚇等方式取代出示「拘捕證」、「逮補證」等依法行事的文件。
吳仁華舉例說道,中國「709事件」中被抓捕的維權律師們大部分就經歷了上述情況。中國的公安人員不僅恐嚇當事人,也會將當事人家門鎖灌滿膠水、破壞門鎖,藉此限制當事人的行動。
「709事件」是指,2015年7月9日,中國官方對維權律師展開的大規模抓捕行動。警方當年在23個省市逮捕、傳喚、約談或刑事拘留了上百名律師、維權人士,部分人的親屬也受牽連。
吳仁華指出,如果「依法行事」,當局必須羅織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來拘捕維權人士與維權律師,所以才會採取上述的行動,方便脅迫異議人士停止發聲。
但吳仁華也提到,這些維權人士與維權律師在發聲時,多數早已做好入獄等面對後果的準備,所以在「依法行事」的情況下,維權人士與維權律師不會懼怕來自當局的打壓,但當牽涉到這些人的家屬時,狀況就不同了。
吳仁華表示,中國公安不僅會威脅、恐嚇維權人士及維權律師們的家人,甚至還會直接前往他們的未成年子女所在學校,透過負責人及老師影響這些孩子的受教權。
吳仁華指出,不少維權人士及維權律師的妻女最後都因為不堪其擾,只好流亡到美國等西方國家尋求庇護。由於在這個過程中,有不少維權人士與維權律師是處於被當局拘留的狀態,許多家庭因此而分離。
除了中國維權人士的遭遇,香港2019年「反送中」運動時發生的「721」元朗襲擊事件,則是一起疑似黑社會協助當局攻擊抗爭者的案件。
2019年7月21日晚間,大批疑似有黑社會背景的白衣人士在港鐵元朗站攻擊抗爭者與民眾。事前有民眾目睹白衣人士聚集並報案,然而港警非但不受理,甚至在元朗地鐵站發生暴力事件後才姍姍來遲,並在未取締白衣人的情況下任他們離去,被外界視為一起「警黑合作」的暴力事件。
中共治理中國這個龐大社會的手法,無論是威脅或是利誘、暴力或是勸服,依稀可見維托柯里昂的黑幫教父式作風,但最大不同之處,是中共少了家族存續的溫情。畢竟電影終歸是電影,中共的目的是穩固的統治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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